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 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以下简称《决定》)指出，要加快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推进要素市场制度建设，实现要素价格市场决定、流动自主有序、配置高效公平”。遵循《决定》有关要素市场化制度建设的目标，根据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第十一次会议通过的《关于构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场化配置体制机制的意见》，找准要素市场化配置体制机制改革的关键，深化生产要素价格市场化改革，破除要素自由流动的体制机制障碍，形成市场决定性配置生产要素的体制机制，对全面深化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改革，进而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市场化改革的纵深推进：从商品市场化到要素市场化

　　我国遵循渐进式改革思路，稳步有序推进经济体制改革。就市场体系建设而言，我国经历了从消费资料市场到生产资料市场、从商品服务市场到生产要素市场、从相对封闭的国内市场到扩大开放的世界市场的发展过程，市场化是贯穿这一实践过程的基本方向和总体路径。这一过程是市场力量持续生长并日益壮大的过程，是市场竞争性配置资源作用日渐深入的过程，是市场半径逐渐扩展促进市场效率不断提升的过程。从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基础性作用到决定性作用提法的转变及实践提升，更是高度体现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中市场的重要功能，清晰确定了全面纵深推进经济体制改革的市场化基本方向。

　　立足发展方式依然粗放和发展质量仍然不高的经济发展现象，聚焦供给侧最深层面问题，聚焦商品生产与服务提供的要素源头，要素市场化改革成为纵深推进市场化改革的关键内容。超越商品服务领域，市场逻辑成为要素自由有序流动的基本逻辑，将市场决定性配置经济资源的作用扩展到生产要素层面，构建市场决定性配置生产要素的体制机制，是全面纵深推进市场化经济体制改革的关键，是全面充分发挥市场决定性配置经济资源的关键，是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和持续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关键。完善要素市场化配置体制机制，就要通过纵深推进市场化改革，解决制约资源配置效率提升的关键制度瓶颈，扩大生产要素市场化配置范围，形成市场决定的要素价格、自主有序的要素流动和高效公平的要素配置。

　　要素市场化配置体制机制的关键：深化生产要素价格市场化改革

　　相对于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而言，相对于人民群众有支付能力的有效需求而言，供给质量不高的有效供给不足现象，成为深化经济体制改革必须面对的现实问题。宏观层面有效供给不足问题的微观原因，在于企业生产质量和效率不高，根本原因在于要素价格市场化程度不足，生产要素价格扭曲导致资源低效配置。由于土地、劳动力、资金等生产要素的价格未能真实反映市场供求力量对比的实际情况，扭曲的价格信号导致生产要素错误、低效配置到有关部门和产业，低效率资源配置导致企业低效、产业低效和经济发展质量不高。解决无效供给问题，实现高质量发展，从根源上解决资源配置效率总体不高问题，客观上要求必须加快纵深推进要素市场化改革，真正有效发挥市场决定性配置经济资源和生产要素的作用。

　　加快构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场化配置体制机制，关键在于纵深推进生产要素价格市场化改革，稳步有序形成真实反映市场供求关系的市场化要素价格体系，发挥市场价格竞争性、高效率配置资源的信号、激励、导向作用。价格是反映交易过程中交易主体多寡、交易对象数量与质量、交易范围与半径、交易方式效率、交易力量博弈的综合信息，是市场通过企业家之间竞争的动态过程不断发现、显示、矫正和更新的综合信号，也是市场主体选择将来行动的重要参照和依据。如果由于政府对微观经济活动的普遍、直接干预和对生产要素价格的直接管制，由于要素价格市场化不足、价格失真可能导致信号误导进而导致要素错配和资源误配等问题，市场决定性配置资源的效率功能和整体作用就无法发挥。

　　所以，要真正、全面发挥市场决定性配置经济资源的作用，就要加快纵深推进生产要素价格市场化改革。有序推进劳动、资本、土地、知识、技术、管理、数据等生产要素价格的市场化改革，是实现这些生产要素有效配置的关键。构建要素市场化配置体制机制，要有序推进工资、利率、汇率、地价、企业家薪酬、技术知识收入、数据价格的深层、系统改革，构建市场化要素价格体系，通过这些要素市场产生、释放真实信息，通过开放、竞争性市场实现要素的优化配置和资源的合理配置。

　　破除要素自由流动的制度性障碍：实现生产要素自主有序流动

　　生产要素跨地域、跨行业、跨企业自由进入与退出，意味着要素通过自由流动得以更高效率、更优化配置，是实现市场决定性配置资源整体效率的基本前提。实现生产要素自主有序流动，要求着力破除阻碍要素自由流动的制度性障碍，形成要素自由自主有序流动的制度体系。一要消除区域、地方壁垒，推动形成全国统一的要素市场。要梳理要素跨区域自由流动的制度性因素，消除要素跨区域优化配置的制度鸿沟，优化要素区域流动的制度环境和政策环境，形成全国统一、规范有序、自由流动的要素市场。要进一步放宽城市落户条件，打破阻碍劳动力在城乡、区域间流动的不合理壁垒，深化户籍制度改革，完善公共基础设施与服务，促进人力资源优化配置；要加快深化农村土地制度改革，推动建立城乡统一的建设用地市场；要引导科技资源按照市场需求优化空间配置，促进创新要素充分流动。二要消除行业市场壁垒，加快形成自由流动的要素市场。要进一步加大市场准入改革，减少市场准入的负面清单，最大程度消除要素流动的行业壁垒，扩展生产要素自由进入的行业范围，加快垄断行业市场化改革，建设生产要素自由进入与退出市场的市场生态，真正发挥市场通过有效跨行业配置要素进而达到优化资源配置的功能。三要以大开放促深改革，积极完善要素市场体系建设。生产要素市场体系的完善，要进一步借助开放平台和开放力量，尤其要发挥自由贸易港、自由贸易区等国家级开放平台作用，借助粤港澳大湾区和深圳建设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的战略机遇，自觉主动对标、对接国际规则，加快推进要素市场开放建设，进一步优化营商环境，通过更广空间、更大半径和更宽范围的要素自由流动，实现资源更深层面的优化配置。

　　作者系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副校长、教授

　　本文为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提高发展平衡性、包容性、可持续性的动力机制研究”阶段性成果